她是性侵受害者,選擇勇敢報案,卻被警方一狀告上法庭…… 「此報導檢視並揭露長久以來執法部門對強暴案調查之失敗,以及對受害者創傷之不理解等令人震驚的真相。」──普利茲新聞奨讚詞
內容簡介:十八歲的瑪莉向警方通報被陌生人性侵,卻飽受質疑。因為她的語氣像在演戲,感覺只是想獲得關注;她的說詞矛盾反覆,肢體語言和反應都不像是無辜被害人。
最重要的是她改口了──
「沒有。我沒有被強暴。」
瑪莉被以「謊報」罪名控告,淪為社會唾棄的說謊者。
作者介紹:T•克利斯汀・米勒T. Christian Miller ,獨立新聞媒體ProPublica的資深記者。過去曾為《洛城時報》服務,撰寫政治與戰爭的報導。他在柏克萊大學加州分校教授資料新聞學。
肯.阿姆斯壯Ken Armstrong ,獨立新聞媒體ProPublica的資深記者。過去曾參加馬歇爾計畫(以美國犯罪司法為主題的非營利新聞媒體),也在《芝加哥論壇報》服務過。他的報導促使伊利諾州廢除死刑,讓死囚人數歸零。。
搶先試閱:〈第八章 「她說話的態度」〉
二○○八年八月十二日星期二
華盛頓州,林伍德
馬森警長記得昨天見過這名女性。
第一次踏進瑪莉的公寓時,她陪著瑪莉坐在沙發上。她是瑪莉最早求助的對象,隨後也跟瑪莉一起去醫院。
事隔一天,他來到她位於彎曲街道旁的單層樓住家,四周種滿冬青樹。她坐在他面前,說她不知道這些事情是否都是瑪莉的瞎掰。
告密的不是想要挑撥離間的朋友,不是心懷怨恨的前男友,竟是瑪莉的養母。
佩姬稍早打電話給馬森時,她報上自己的名字,卻說希望警方不要公開。她不希望自己說的話傳進瑪莉耳中。馬森在充滿祕密的緝毒組打滾多年,早就習慣這種顧慮,同意隱瞞佩姬的身分。關於那通電話,他不會在報告中提起她的名字─至於今天的面談,他不會留下任何紀錄。
談話地點是佩姬家舒適的起居室,她仔細挑選措辭,沒有直說:瑪莉撒謊。她不能這麼說,不能如此斷定。佩姬提出的是她的懷疑,她感覺有哪裡不對勁。
佩姬的疑心並非空穴來風,反而可說是根深蒂固。撫養瑪莉多年來對她的認知、前一天觀察到的狀況、從瑪莉身旁朋友口中聽到的說詞,這些全都糾結成團。
佩姬擁有心理健康諮商的碩士學位,曾擔任寄養個案管理員,現在以孩童輔導員的身分在遊民之家工作。接下來她要進入學校,協助特教學生。她在家裡收了一本《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》(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,簡稱DSM),美國精神醫學學會(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)出版的大部頭專書,內容將各種精神疾病分門別類,在臨床和各個領域獲得廣泛使用。她相信能在那幾百頁中找到瑪莉─她相信瑪莉紛紛擾擾的過往醞釀成某種人格障礙,使得她難以與人深交,也常做出誇張表現。「這是可以理解的。她的過去─大概就是她得要一輩子吸引旁人注意的原因。」佩姬說。或許是戲劇
性人格障礙?佩姬無法斷定,不過她有時會如此猜測。
在她報案說遭到強暴前幾天,瑪莉跟佩姬、佩姬的男友、現在寄養在佩姬家的兩個青春期女孩一起去野餐。「她的行為超級誇張。」佩姬說:「感覺她想獲得我的關注。」佩姬認為或許瑪莉對新的寄養孩子起了競爭、忌妒的想法。她擔心瑪莉不知道這會有什麼影響。
「有個男生一直在看她,因為她不斷搔首弄姿。我想跟她談談,希望她收斂一點。『妳看有多少人在看妳。』我這麼說。『首先,這樣很不雅觀。再來,那個男的一直盯著妳看,妳不知道……』」
昨天,瑪莉打電話跟她說自己被人強暴的時候,佩姬內心天人交戰。她知道必須認真看待此事,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─趕往瑪莉的公寓,跟第一批員警同時抵達。不過一路上,她努力與另一個念頭搏鬥。「心底有個角落對我說─她有一部分的性格真的真的很可惡,喜歡亂講話惹得其他人雞飛狗跳。這是她人格的一部分。」就連那通電話─瑪莉的語氣─也加深了佩姬的猜疑。「她的聲音有點小,我說不上來,總之聽起來不太真實。聽起來像是她有什麼盤算……像是在演戲。感覺就像『喔,老天爺啊!』」
來到公寓,佩姬看到瑪莉坐在地上哭泣。「可是感覺超怪,我坐在她旁邊,她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,我覺得─我是《法網遊龍》(Law & Order)的戲迷,就覺得很怪。感覺她是在念劇裡的台詞。」她的疑心部分源自瑪莉的描述。強暴犯幹嘛拿鞋帶綁她?太詭異了。
鞋帶有堅固到能綁人嗎?他為什麼不帶繩索或手銬?另外也跟瑪莉說話的態度有關。「她抽離了現實,離得好遠。情緒跟她說出口的話完全是兩回事。」
瑪莉說強暴犯拍下照片時,佩姬也是一愣,疑心變成猜測。她猜瑪莉是不是惹上了什麼麻煩。說不定她讓別人拍了她的私密照片,現在那些照片要貼到網路上了,所以瑪莉要用這招來掩飾。
這番假設令佩姬膽寒。她不願相信瑪莉說了謊,不過無論她抱持著多大的疑心,在瑪莉的公寓裡,看著警方蒐證,看著別人安慰瑪莉,她發覺會這麼想的只有她一個。
之後她得知自己並不孤單。
***
對雪儂來說─她是瑪莉的另一位養母,在她的寄養生活中帶給她歡樂─一聽到消
息,她就滿肚子疑竇。
「我記得很清楚。」雪儂說:「我站在陽台上,接到她的電話,她說:『我被強暴
了。』語氣很平淡,不帶情緒。」
瑪莉星期一離開醫院後打了通電話給雪儂。雪儂問她還好嗎,瑪莉說還好,她要去朋友家過夜─大概只說了這些。等到雪儂的丈夫回家,她說起瑪莉的來電,還說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瑪莉。「她說話的態度讓我質疑她是不是真的被人強暴了。她的語氣完全沒有情緒,感覺像是她說她做了個三明治。『我做了雞肉三明治。』」
雪儂知道瑪莉是個情緒豐富的女孩。她知道她會哭。壓抑自制不是她的個性。
此外,雪儂還有一個質疑瑪莉的個人因素。
她不需要想像瑪莉的處境。她自己也曾經陷入那般境地,至少是非常類似的狀況。「我小時候曾經遭到性虐待。長大以後碰過性侵。」她說以往提起這兩件事─比如說小時遭受虐待後過了九年─她完全無法克制。「我會歇斯底里、情緒崩潰、哭個不停。是啊,因為我覺得很丟臉。」雪儂跟瑪莉是如此相像,瑪莉現在的反應怎麼會差那麼多?
星期二佩姬打電話找馬森之前,雪儂跟她通過電話─大約是星期一晚間或是星期二清晨。這兩名家長分享心中的猜疑。佩姬說瑪莉宣稱她遭到強暴前沒多久,她們曾經吵過一架。瑪莉有一台腳踏車放在佩姬家,她想過去一趟牽回去,可是佩姬拒絕了,因為她假日想喘口氣,結果瑪莉就火冒三丈。佩姬跟雪儂說她不願意這麼想,可是說不定瑪莉認為捏造強暴的謊言可以獲得她夢寐以求的關注。
我真的不懂到底是怎麼一回事,佩姬說。我想不通……
佩姬,不是只有妳不相信她,雪儂說。
兩人仔細思量瑪莉是如何向大家宣傳自己遇上的糟糕事─打電話給每一個朋友,說我被強暴了。其中某些人以前跟她不是特別親近,甚至對她很惡劣。她沒有把這件事當成私密、個人的事務,沒有挑選分享的對象。佩姬跟雪儂都知道瑪莉並非撒謊成性─對,她說話是有些誇張,對,她希望獲得關注─但現在兩人知道懷疑瑪莉扯謊的人不是只有自己。
雪儂的疑心加深了佩姬的疑心。佩姬的疑心加深了雪儂的疑心。
雪儂的疑慮在星期二更上一層樓,正是佩姬打電話到警局的那一天。階梯計畫幫瑪莉跟樓上鄰居娜特莉安排了新的公寓,以防強暴犯可能會再次上門。雪儂到瑪莉家幫忙打包。雪儂走進廚房,發現瑪莉沒有直視她的雙眼。「感覺很怪。」雪儂說:「我們每次都會擁抱,她也會看著我的眼睛。」在臥室裡,瑪莉看起來沒有特別變化,看不出她前一天早上就在這裡遭到強暴。「她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,自顧自整理行李。」瑪莉的幾個朋友,還有她的個案管理者一起來訪,一群人移動到屋外。「她像是在跟這個計畫的負責人打情罵俏。她在草地上滾來滾去,笑笑鬧鬧。這個行為真的很奇怪。」
雪儂整天都在瑪莉家,記下一切不太尋常的舉動。引爆點在晚間出現,兩人外出購物,瑪莉需要新的寢具,她原本的被子床單都被警方收去當證物了。她們來到先前瑪莉買床被的店家─她宣稱自己遭到強暴時,床上的那一套床被─瑪莉找不到同樣的花色,氣得直跺腳。雪儂這天第一次看到瑪莉展現怒氣,她完全無法理解。
妳為什麼想買會勾起妳記憶的寢具?雪儂問。
我就是喜歡那一套啊。瑪莉說。
瑪莉的舉止惹得雪儂心煩意亂,她想打電話到危機諮詢中心,好好了解強暴受害者會有什麼樣的反應。她上網查到電話號碼,可是沒有人接。 ▶▶ 閱讀更多 T•克利斯汀・米勒, 肯.阿姆斯壯 《謊報:一樁性侵案謊言背後的真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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